第三章 真正的关键（下）
“一个问题的答案，往往又是另一个问题。所以，还是要回到最开始的问题，阎王鬼途研究亡命水的目的是什么？根据亡命水的药性，其实可以推测出一二。”缺舟望向远处的天际，来时还是阳光正好，现在却是日薄西山。夕阳晚霞，有人欣赏；黄昏迟暮，却避之不及。可生老病死，人生之旅，活着的人，又有谁能避开？
“绝命司的目标，不死。更可能再进一步，永生。”
“是，你猜的没错。阎王鬼途的目标，就是长生不老药。”药神叹了口气，“长生不死，青春永驻，是古往今来，多少帝王的渴求。就连始帝，也没办法抵抗长生诱惑，派遣方士徐福，出海寻药。无数人前赴后继，阎王鬼途，绝命司，也不过其中一员。”
“方才说，答案本身，往往又是下一个问题。现在，问题来了。你，知晓墨家吗？”
“传承了两千年的组织，如今的钜子，是俏如来。”
“墨家的目标，维护九界和平，用最少的牺牲，换取最多人生存。所以，钜子的传承，极为严苛，不仅要绝佳的资质，还有更多其他方面的要求。与墨家相比，古岳派会这么快消失在历史之中，其实不是意外。”
“阎王鬼途，既不是墨家，也不是古岳剑派。你也说了，阎王鬼途的本质是工具，工具传承，是持有者的传承，而不是……等等，这……不对！”药神悚然心惊，他想起阎王鬼途内部的传承游戏，谁能杀死恪命司，得到令牌，谁就能成为下一任恪命司。他与幽冥君确实找到了恪命司，也得到了令牌，成为新的恪命司。
但这不对，事实也证明不对。
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，药神顾不得擦，说出自己的猜测，“一个追求长生不老的人，一个恐惧死亡的人，有可能会设计一个明争暗斗的游戏，让阎王鬼途十名掌权者，为了一块令牌，互相猜忌，互相试探，互相杀戮，甚至有可能波及到自己吗？”
缺舟问：“你认为呢？”
药神无需思考，道：“这不符合绝命司的利益，也不像一个追求长生不老的人会做的事情，最重要的是，这分散了绝命司的权利，总会有像我与幽冥君那样的人，想毁灭阎王鬼途，给绝命司带来巨大的损失。”
缺舟又问，“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？”
药神哼了一声，“这是我问的问题，你拿来问我，会得到答案吗？”
缺舟毫不在意，“可以确认一点，阎王鬼途，实际上不需要传承，最高掌权者也不需要更迭。”
药神回答，“至少二十年。”
缺舟摇头，“远远超过二十年。”
药神皱眉，“这有可能吗？”
缺舟说：“大智慧，是历史的见证者。”
药神一挥手，“所以，你想说什么？”
“历史中有许多个组织，类似于阎王鬼途，却不叫阎王鬼途。”
药神听完沉默了一会儿，才说道：“你怀疑，有人掌握了延续寿命的方法？”
“也许，但更可能是，”缺舟闭了闭眼，他脑海中，无垢之间、大智慧、地门、佛国诸般回忆，一闪而过。
“——保存意识的方法。”
保存意识，而不保存躯体吗？
药神静默沉思，这种方式他与幽冥君确实都没想过，毕竟长生不老药再好，也要吃下去才会有效。没有身躯，只有意识，这种长生不老的方式，一开始就不在考虑之中。
而且，他不认为，只留下意识，就能长生不老。否则，亡命水不会诞生，更不会受到阎王鬼途的重视。
但，他还有一个疑问，“只剩意识，也能算活着吗？”
“你认为，怎样才算活着？”缺舟没有回答，反倒将问题抛了回去，也许是因为，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判断，肉体与意识，到底哪个才是活着的证明。
药神皱了皱眉，他不是很喜欢这种丢皮球的对话方式，猜来猜去，很浪费脑力。这个缺舟一帆渡就不能直截了当一些吗，这样大家都省事。
他这么想，也是这么做，直接说：“不知道。至少也要有一具躯体，不然用什么喝亡命水？”
缺舟说：“嗯，看来绝命司是绝命司，绝命司也不是绝命司。”
药神沉默了一下，表示没听懂：“请讲人话。”
缺舟从善如流，道：“也许，绝命司可以转移意识，到其他的躯体之中。”
药神问：“如果转移之后，被杀死？”
缺舟只回答两字：“会死。”
药神挑眉，“你确定？”
缺舟道：“不确定。如果绝命司也建造一个无垢之间，也可以利用思能，那更换躯体并不比换一件衣衫更难。”
药神沉吟片刻，“我想他不能，如果能，我与幽冥君恐怕无法混入阎王鬼途的内部，更无法成功里应外合，破坏阎王鬼途。”
绝命司如果真有大智慧的能力，那他们不仅不会成功，还会被绝命司控制、洗脑，变成绝对忠诚于绝命司的傀儡，替他卖命。但他们成功了，虽然只成功一半，但也给阎王鬼途造成很大损失，让它潜藏二十年，积蓄实力。
若绝命司不能更换躯体，曾经被杀死的恪命司又是谁？他真的只是一个傀儡吗？
如果恪命司只是一个傀儡，那真正的绝命司，又在哪里？
想要控制阎王鬼途，绝命司不可能遥控投票，他一定就在现场。
除了被杀死的恪命司之外，哪个阎途十部众最可疑？
或者，我们露出破绽？
不，不对，当时幽冥君已经确定，幕后之人就是恪命司。为了取得恪命司的信任，他做出的贡献和牺牲，都不是假的，甚至研究亡命水，沾染满手无辜鲜血，除了目的不同，绝无破绽，如何能被看穿？
所以，绝命司还是有更换躯体的方法，只是不知道是何种方式，但确定不是利用思能的方式。
究竟如何做到？
见药神陷入沉思，缺舟再度望了望天色，准备告辞，说道：“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，要靠你自己思考了。天色不早，我该离开。”
药神恍然惊醒，伸手拦住人，有一个问题，他十分想问：“等一下，长篇大论说了一堆，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？”
缺舟眼露不解，道：“我不是说了，我来送药。”
药神无言以对，最后吐出一句，“真是，看到鬼了。”反正他是不信。
“嗯？你认识梦虬孙。刚好，接下来我要去海境找一个人。需要帮忙带什么吗？”
“你去海境干什么？”
缺舟如实回答：“找一个人。”
药神想起此人先前所说，于是猜道：“谁，欲星移吗？”
“不。是找俏如来。”
“……”好吧，两个问题，答案都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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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章，终于能去见盟主了
